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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蔣皓任 （微光古樂集團長、古低音管演奏家）

在現代交響樂團裡，我們會看到紅色白環如煙囪一般的現代低音管，是樂團裡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然而這個樂器是如何走到今天成為這個樣貌的呢？
這一篇文章將會盡可能詳細的介紹現代低音管在音史上成形的第一種樣貌和形態，同時也是一被發明出來就蔚為風尚的樂器，文藝復興低音木管樂器的王者-文藝復興低音管（又名杜爾辛管）。

低音管的起源、嗩吶的遠親：將近2公尺的文藝復興”低音砲擊管”

一切都源自於在中世紀從中東傳到歐洲的雙簧樂器- ”蕭姆管”(Shawm)，這是嗩吶的遠親和現代雙簧管的始祖，有著喇叭形狀的管口像是一把木製的喇叭，所以低音管和嗩吶在某種程度上也是遠親曾經是歷史上的分支。

在文藝復興時代多聲部的複音音樂為主流，音域拓展得越來越廣，而為了擁有”統一且豐富的聲響”，各種管樂器也發展出了像是薩克斯風一樣的家族，從高音、中音、次中音到低音都有，而「體積越小音高越高;體積越大音高越低」，所以大聲響量的文藝復興蕭姆管也用有了一組從小到大、從高到低的家族樂器(Consort)，其中在十六世紀初，音高最低的「低音蕭姆管」有著將近180公分左有的體型，音量壯麗具有爆發力，所以它稱為「低音砲擊管Bass Bombard」，這讓文藝復興蕭姆管家族有著大聲濃厚的音色，也是戶外場所、高塔城牆上能響徹雲霄的組合編制。

怦然心動的收納術：雕鑿兩組的管徑，用Ｕ型通道連接，以一半的體積達成兩倍的音高！

儘管低音砲擊管因其豐富、洪亮的音色而受到讚賞，但它的長度太巨大，儘管它的延伸孔擁有延伸的4個按鍵，但難以操作和方便演奏快速的音樂。同時蕭姆管所組成的大聲樂隊因為響亮所以時常在戶外隨著王公貴族遊行，但除了用電子花車或王宮的馬車外，擁有180公分的”低音砲擊管”自然無法隨意方邊的移動。

所以十六世紀左右，文藝復興的樂器製造師發現，如果在同一塊較厚的木頭上將孔徑翻倍便會變得容易演奏，也就是：樂器師傅從一塊木頭中平行的鑿出兩道錐形的管徑，下方把雙孔堵起來，形成一個將近兩公尺的通道，但氣流經過管底的U 形曲線時會像吸管一樣轉彎，然後再從上方喇叭狀的揚音管口出來，這樣就用了一半的體積（也就是次中音蕭姆管的大小）製成了原本兩公尺管長才能達成的低音音高！

雖然此舉會讓管徑變薄，音色變得較為柔和而不再具有原本砲擊管洪亮的爆發性聲響，但卻更方便移動、邊走邊吹，甚至能單用一隻手拿著，這種「把原本不可能的體積和音高，縮小體積卻仍維持音高」，就像今天的USB硬碟一樣，小小的體積卻能擁有128GB！可謂「事半功倍」。

而這已經擁有了現代低音管的樣式與型態，只不過它是一根木頭一體成型的，文藝復興低音管就此誕生！

文藝復興低音管x 現代低音管有何不同？

文藝復興低音管相較於現代低音管可謂是”截然不同的樂器”，和現代低音管細膩的音色不同，文藝復興低音管的音色更為厚實飽滿，甚至有一種"buzz"的嗡鳴聲，這是文藝復興時代的人們最喜歡的木管音色。
最大的差異在於它只有兩組按鍵，但卻要能演奏豐富多元的音樂：從一開始舞曲或彌撒曲中的低音聲部，到之後煙火般炫技的器樂奏鳴曲由同一把樂器勝任。（比如說之後會提到的德國中期巴洛克作曲家-包德克的莫尼卡變奏曲，就是給兩鍵式的文藝復興低音管演奏的）

文藝復興低音管從最低C開始共能吹奏2個八度，具有非常渾厚飽滿的低音域和歌唱性的中音域，但再更高的次中音域，能往上吹多高則取決於簧片大小，而正常舒適的演奏曲目至多到次中音的d或e，但通常次中音c以上已經需要特別的韻氣，因為它沒有高音鍵，要靠得是演奏者自己依現場情況調整氣流，
所以只有兩組按鍵並不會讓樂器和指法更簡單，因為不能依賴單一兩中指法，而是要在各種場合使用有更多不同的輔助指法。

另外吹奏半音的方式是用所謂的大魔王「交叉指法」，在吹奏半音時十分具有挑戰性，需要完美的控制，但也因為這樣每顆音的音色和音質都會不一樣顆粒分明，雖然不容易吹半音階，但也因為當時的音樂不需要像浪漫樂派一樣快速圓滑的吹奏半音階，甚至有些半音像是最低的#C是要使用半孔指法。
低音管前方全部按滿按是F，所以和現代低音管一樣也是屬於”降調”的樂器。

很多古樂器沒有的功能，大多時候是因為那個年代的音樂根本不需要，而不是因為落後而沒有其功能。

和所有文藝復興樂器一樣，純木質地的文藝復興低音管非常敏感，甚至十分容易吹爆音，因為所有音質和音準皆要靠氣流的穩定度來掌控。

只要氣流速度稍稍不穩，同一顆音在文藝復興低音管上，可以達成兩度甚至到三度的音準差，所以演奏者更需要像聲樂家一樣先想好確切的音準與音高再行吹奏，光靠按對指法是遠遠不夠的。
而有時在不同的氣溫與情況下有時同一個音需要使用多達三組不同的穩定指法。

文藝復興低音管的挑戰

文藝復興低音管會如此敏感以現在「樂器達爾文進化論」的方式來看待好像是被淘汰的落後樂器，但其實恰恰相反！
因為文藝復興低音管的調律使用的是「中全音律 Meantone」，也就是在不同調性需要吹奏完美純律的大三度，所以音準也需要有浮動的自由度與可能性，皆取決於演出者對於音律的掌握和體現。

每一顆音都有其特性：有穩定扎實的「好音」，也有容易被吹爆的「壞音」，但除了演奏者的小心控制外這些特性也是造就「每個調性能展現不同色彩的關鍵」，因為在中全音律之下，d小調的色彩的難度不等於e小調。

由此可知，對於歷史樂器為發展不成熟的樂器之見解是不負責任的。
關於各類傳聞的迷思與解答詳見：https://earlymusictaiwan.com/2020/03/10/當今的掀起「復古風潮」，那些關於古樂器的誤會/

文藝復興低音管的曲目

文藝復興低音管的出現除了逐漸取代低音蕭姆管成為大聲樂隊裡的低音要角之外，在16世紀他開始在教堂的宗教音樂中開始冒芽，因為其甜美溫和的聲音它可以在低音歌手旁邊，跟著歌手吹奏同一個聲部。

當時十六世紀很多的大型合唱彌撒曲，低音管時常是搭配歌手一起出現的，甚至有時還會取代歌手自己獨自出現，一直到16世紀晚期器樂音樂越來越被重視，文藝復興低音管首先出現在各類器樂舞曲裡演奏低音聲部，

之後因為文藝復興低音管及極為寬廣的音域和機動性，便開始出現在更為複雜的室內樂裡面，而且作曲家還會特別標註是給”per Fagotto 給低音管”的作品，而這些「特別標示給低音管」或低音獨奏的音樂很多放在今天給現代低音管吹也非常的具有挑戰性。

比如說十七世紀德國巴洛克中期作曲家—包德克(Philipp Friedrich Böddecker)的文藝復興低音管大作— 《莫妮卡變奏曲Sonata sopra “La Monica"》，如果在現代低音管上吹奏已經很困難，在文藝復興低音管上更是挑戰其樂器的極限。

這些都是給當時崛起、技巧高超的器樂演奏家吹奏的，同時在十七世紀初的威尼斯樂派和之後的哈布斯堡樂派中，有著兩把小提琴，一把文藝復興低音管，一台管風琴彈數字低音，或是一支文藝復興角號(Cornetto)、一把古長號(Sackbut)一把小提琴，和文藝復興低音管的室內樂組合，都是挑戰演奏者與低音管技巧極致的曲目。

為文藝復興低音管寫超技獨奏曲的兩大宗師—塞爾瑪與貝托利

除了多聲部技巧高超的室內樂作品之外，十七世紀初還有很多的獨奏奏鳴曲，技巧要求又更上一層樓，在文藝復興低音管上幾乎是帕格尼尼的超技程度，可見文藝復興低音管受人喜愛與重用的程度，堪稱低音樂器的首選！

各派人馬為低音管創作，大大的挑戰著這個樂器的極限，而這些作曲家們有些自己就是非常優秀的文藝復興低音管演奏家，每個人都會吹自己寫的音樂，每位作曲家都為自己寫的音樂負責。

在17世紀，有一種最受歡迎的音樂形式，那就是當時的「減值變奏Diminution」，在一段流行歌曲或牧歌上，作曲家會把的低音聲部的長音符給切碎成許多小音符的變奏，像是從4分音符變成32分音符，藉此秀出音樂家在演奏時的高超炫技技巧和即興的技術。

隨著器樂音樂的普遍，新的流派開始出現，作曲家徹底的發揮演奏者和樂器的全部可能性，他們勇於挑戰樂器的極限，像是在旋律線上使用了大範圍的跳躍。同時演奏技巧非常快速的作品，數量開始增加，最有名的為這兩位曠世文藝復興低音管的超技演奏家與作曲家： 西班牙/哈布斯堡的塞爾瑪(Bartoloméde Selma y Salaverde, 1595-1640)和義大利的貝托利(Antonio Giovanni Bertoli, 1605-1669)他們可以說是賦予文藝復興低音管新生命的創造者！

西班牙文藝復興低音管寫之王—塞爾瑪 Selma y Salaverde

塞爾瑪 (Bartolomé de Selma y Salaverde)出生於1595年吧西班牙，他的祖父為西班牙皇家教堂的木管樂器師傅，根據文獻，他的祖父曾經做出一把三個按鍵的文藝復興低音管，但目前卻沒有任何樂器保存下來，所有的文藝復興低音管都是最多兩個按鍵的。

塞爾瑪本來是一位天主教修士，同時也是一位非常活躍的文藝復興低音管演奏家和作曲家。之後他離開西班牙並前往奧地利的因斯布魯克（Innsbruck）擔任宮廷的低音管演奏家。

他1638年出版了一本作品集《器樂曲與幻想曲集Canzoni fantasie et correnti da suonar》開創了文藝復興低音管的演奏技巧，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提到文藝復興低音管最低音的音是Ｃ，但他在他的幻想曲中卻使用到低音的低降B！因為他的祖父曾經做出一把三個按鍵的低音管。（現已不復存在，也無可考究其樂器）

他的音樂向世人秀出自己是一個思想超前的作曲家，他使用幻想曲和器樂曲這些新穎的音樂形式和17世紀的流行旋律來創作，但與此同時，但它卻用較前衛的數字低音方式寫出減值變奏。 
而塞爾瑪的技巧厲害到層有旅人聽見他的演奏後，人特別用十四行詩來讚揚了他吹奏文藝復興低音管時，對韻氣和舌頭的控制，其內容大概是這樣：

「您，塞爾瑪，為音樂而生，當您飄渺的演奏舞曲時，您是低音管演奏家中最優秀的。當這個管子產生迴聲時，您讓甜蜜的和諧感，通過天堂降臨在我們的世上。
您的音樂甚至讓微風停下來並聆聽您的高音和低音，您的嘴唇和手像風一樣快，有如音樂的化身：奧菲歐。」

 
可見塞爾瑪當時的受歡迎程度可能與浪漫時期的帕格尼尼相似。

哈布斯堡的義大利古低音管大師—貝托利Giovanni Bertoli 的九首奏鳴曲

另外一位知名的文藝復興低音管作曲家—1598出生於北義維洛納的喬萬尼·貝托利（Giovanni Bertoli），我們對他所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他除了是文藝復興低音管演奏家之外，曾經也是一位極為優秀的文藝復興角號演奏家，並且活躍於義大利以及哈布斯堡宮廷。
他遺留下來的作品非常少，但卻有一本文藝復興低音管的超技聖經：也就是他的九首奏鳴曲集，這也是第一部專門為低音管獨奏而寫的奏鳴曲集。

貝托利雖然寫出了這麼炫技的低音管奏鳴曲，但他卻始終不想出版這些音樂，最後是在他的朋友敦促下才勉為其難的把這本給出版的，同時他也在這本作品的前幾頁寫下序言，序言大致上是這些說明：「他寫的這幾首奏鳴曲要求非常高的演奏技術，而這些技巧甚至是還”尚未”在低音管上被開發的。」
從他的音樂裡可以聽到他對這個樂器的要求常高，並大大的擴展了低音管的演奏範圍。

文藝復興低音管的誕生

在維也納霍夫堡的樂器博物館裡，館藏著一把特別的文藝復興的低音管，低音管的揚音管上拴固的一個裝飾精美的金屬環，在環上有一組當時樂器師傅用古德文雕刻的銘文：

“Der Dulcian bin ich genant, Nit einem Iedem wohl pekät
Der mich will recht pfeifen, Der aus mich wol lerne greifen.”

中文翻譯為：「我被稱為杜爾西安管，雖然大家對我仍不熟知，若誰能正確地掌握我，一定要好好學學怎麼對與用正確的指法」

這展現了文藝復興低音管在十六世紀剛剛被設計出來時，許多演奏者需要學習新的指法來吹奏這個新品種的樂器。
文藝復興低音管是較易懂的名稱，然而這個樂器真正的名稱取決於不同歐洲國家有著不同的名字，較常見和廣泛的稱呼是-Dulcian 「杜爾西安管」，儘管一些文獻證據指出一開始將文藝復興低音管給打造出來的可能在北方義大利，但人們對最早的緣由在哪裡所知之甚少。

文藝復興低音管的真名：甜蜜管，歷史上的歐洲諸國如何稱呼它？

文藝復興低音管在各國文獻中的名稱如下：
荷蘭文: Fagot、德文: Dulzian、義大利文: Fagotto、法文: Basson、
西班牙文: Bajón或 Bajoncillo，
而”Dulcian”這個詞源自拉丁語的”Dulcis”（甜美）、義大利文”Dolce”為甜美或甜蜜的意思，也就說是這個樂器比他上一任的前輩-文藝復興低音砲擊管的音色來得更甜美。

音樂史上第一個提到”Dulcian”的人是義大利裔奧地利牧師、作曲家和音樂理論家—札克尼(Lodovico Zacconi, 1555-1627)，在他1592於威尼斯出版的《Prattica di musica音樂實踐》 中。
同時，文藝復興低音管在英國也被稱為”Curtal”，源自拉丁文”Curtus”（短），意思是將原本近兩公尺的樂器切短變成一半體積的「短木」之意，而義大利文”Fagotto”則是一捆木頭之意，可能意指兩組平行的管徑。所以如果照正確的原文字意來翻的話，”Dulcian”可能翻成「甜蜜管」更為適合。

在西班牙，文藝復興低音管被稱為”Bajón”（巴轟），體型較小音域較高的低音管被稱為 “Bajoncillos”。西班牙樣式的低音管有許多區別於歐洲其他地區的特點，例如，在樂器周圍有銅片蓋以保護按鍵機構，同時在揚音管上也有裝飾性的「銅鐘冠」。

不同國家地區，有著截然不同樣貌的文藝復興低音管

由於在古歐洲樂器沒有統一的標準，文藝復興低音管也有著不同的樣貌：比如說微光古樂集團長—蔣皓任使用的兩把不同音高的仿古文藝復興低音管來自於不同國家風格的設計：

第一把440hz的來自北義樂器博物館的低音管，由楓木製成，擁有巧克力般的木紋、樸素並有著鐘型的揚音管，
另一把465hz的則是來自奧地利林茲古樂器博物館的設計，在鐘型的揚音管上有著華麗刻紋和圖圖孔洞的金屬蓋，這是因為為了抵​​消由其錐形管徑所產生的直接聲響，並讓樂器能演奏出較柔軟的音色，在文藝復興時期有一些樂器師父會在開口端插入一個類似於胡椒瓶的穿孔弱音器或鐘形帽蓋。這使得音色變得更加柔和、更加優美，能用於和合唱團一起合奏。

解構文藝復興低音管的構造

大致來說，文藝復興低音管共有2組按鍵和8個孔（前方6個後方姆指2個）

一體成形的木質與木材：

文藝復興低音管通常由楓木或梧桐木製成，但也可以使用櫻桃木、雪松木、烏木、橡木、玫瑰木或胡桃木，用不同的木質所發出的音色各不相同，有演奏者要依個人所好進行選擇。
文藝復興低音管是一體成型的，因為是在車床上轉動的，所以它的揚音管鐘身可以是一體的，也可以是用一塊獨立的木塊轉動製作的，而鐘型揚音管是它最顯著的特徵。

鐘型揚音管：

鐘型揚音管的主要有兩種形式：開放式的與覆蓋式的，覆蓋式的被稱為德文的Gedackt（’Dach’/荷蘭文：“dak”=屋頂），如之前提到的，覆蓋型的鐘型揚音管會柔化音色，但若想要演奏存在感高的獨奏的話，最好使用開放式的鐘型揚音管，更能有直接了當的聲響。
文藝復興低音管在車床上完成後，下方兩個管徑的孔洞會被插入軟木塞來密封，並且會安裝槍托式的黃銅底板來進行保護和美觀。

2組按鍵與按鍵蓋：

和現代差別最大的是文藝復興低音管只有「兩組按鍵」，以槓桿原理延伸手指按不到的孔洞，並安裝彈簧。同時也擁有文藝復興木笛、蕭姆管等木管樂器常見的「按鍵蓋Fontanelle」，這種像胡椒罐的蓋子是為了保護裡頭按鍵結構，而樂器師傅們有時會在按鍵蓋上用文藝復興式的圖騰來鑿出孔洞，為的是美觀和防潮。

燕尾形按鍵：

值得一提的是文藝復興低音管的低音F按鍵，是所謂的「燕尾形」圖騰按鍵，除了擁有文藝復興風格的對稱美感之外，它的存在是為了「左右手都能吹奏」而做，因為在古歐洲沒有特別制式化的規定演奏方式。
但由此可知古樂器，在古歐洲人的眼中不只是一個製造音樂的儀器，同時更是一項藝術品。

黃銅S型彎管：

另一個顯眼的特點是低音管的S形彎管，其製作方法是將一段黃銅輕輕錘擊在心軸或軸桿上，形成一個錐形管，並在成形器上彎曲成所需形狀，
準備好後，將彎鉤插入樂器的小孔中，而彎管的另一端則是連結簧片。

簧片（已失傳的歷史簧片與現代簧片的折衷）：
簧片是整個樂器的靈魂所在，不僅對低音管的音色有重大影響，而且對演奏技巧也有重大影響，當需要演奏大聲或小聲、獨奏或合奏或和不同類型的樂器/人聲合奏時，皆需要不同類型的簧片。
同時很重要的一點是，古樂復興運動中被復興的大多數古樂器本身，而在悠久的回歷史上原始的簧片早已消失，我們以古畫所留下的線索來揣摩歷史簧片的音色可能性，目前所知可能使用的歷史簧片音色非常響亮，並擁有如蜂鳴般震動的聲響。

可能今天常聽現代樂器的人們會非常不習慣這樣子的音色，所以如今古低音管演奏者會折衷使用”類現代”簧片，已達成古樂與現代習慣的橋樑與理解力。

可兩棲在大聲樂隊與柔聲樂團，可大可小的文藝復興低音管

到了 16 世紀末，文藝復興低音管不僅可用作戶外大聲樂隊的樂器，還可以在教堂中為經文歌和彌撒曲在男低音的歌手旁加上低音聲部線條，以及在宮廷室內演奏更為舞曲音樂。

所以文藝復興低音管不僅消除了當時「戶外大聲樂隊」（以文藝復興時期由蕭姆管、古長號所組成）與「室內小聲樂隊」（以弦樂、魯特琴、文藝復興長笛組成）的限制，更能用更換大小聲的簧片和運用不同的吹奏方式以「兩棲」的姿態遊走於各種大小聲響的樂團，雖然在技術上來說要求頗高，但這在當時是非常難得的。

一整套文藝復興低音管的家族 Dulcian Consort

之前提到文藝復興樂器總以「家族」的方式現身，德國文藝復興音樂理論家與作曲家—正如米開爾·普雷托里烏士在他的《音樂大全Syntagma Musicum II》也是音樂史最早的樂器文獻中，有各種的尺寸(高音、中音、次中音、低音，甚至倍低音），

當一整個文藝復興低音管家族一起演奏時，音色相較於大師響亮的蕭姆管家族更為豐富和溫暖，並且因為音量中庸所以非常適合伴奏歌手與合唱音樂。

巨獸的文藝復興倍低音管Doppelfagott

從義大利開始 ，文藝復興低音管很快就傳播到歐洲諸國主要的音樂中心，包括：英格蘭和哈布斯堡與德國，這些國家也使用各種尺寸的低音管，其中在德國誕生出了超大的倍低音尺寸！例如：比平常低音管還低四或五度的”Quint/Quartfagott” ，甚至最大的是低一整個八度的”Doppelfagott”，這是音樂史上的第一個倍低音管。
在德語城市的古樂器博物館中發現了大量16 和17 世紀的文藝復興低音管，尤其是維也納和柏林，此外還有奧格斯堡、林茲、紐倫堡、薩爾茨堡、萊比錫和德勒斯登等城市。

此外，因為西班牙在大航海時代霸權的關係，在墨西哥、玻利維亞乃至於菲律賓，皆有文藝復興低音管存在的蹤跡！因為方便攜帶和能演奏低音伴奏，或許它也曾經隨著東印度公司或西班牙艦隊來到台灣。

殖民藝術（主要是繪畫和壁畫）中音樂家和樂器的描繪。
在這篇文章中，我們將重點介紹在這些描繪中偶爾出現的一種不尋常的樂器：早期的巴鬆管，在殖民時期被稱為 bajón 或 bajoncillo。

以下我們列舉了一些此類描繪的例子，其中一些發生在墨西哥和其他地方：

時代的演變，走向巴洛克低音管的未來

文藝復興低音管從16世紀流行開始，一直到18世紀，甚至有些巴哈早期的清唱劇是使用文藝復興低音管吹奏的。
但因為時代在變曲風也在變，當音域要求越來越高，越來越廣的時候，文藝復興低音管便無法有效率的吹奏次中音的音域，所以另一個形式的樂器就逐漸被製造出來了。

文藝復興低音管在之後，因為音樂風格的演變和法國巴洛克樂器製造風潮的崛起，慢慢的「改變」（不是改良）成了四截式的「巴洛克低音管Baroque Bassoon」，音色雖沒有文藝復興低音管那樣渾厚，但更適合用於演奏數字低音和往後吹奏更多的次中音旋律聲部，如此讓文藝復興低音管逐漸被取代而慢慢消逝在音樂史的洪流裡。
然而並不是巴洛克低音管直接取代文藝復興低音管，而是循序漸進的慢慢更替，從上圖的版畫可以看到文藝復興低音管和四截式的巴洛克低音管是同時出現在紐倫堡的樂器工坊裡。

而直到如今，經過古樂復興運動的發展和洗禮，21世紀的人們得以用不同角度來欣賞不同年代、國家風格的獨立美學，也因為樂器、音樂考究的進步，我們終能再次用鑑古知今的嶄新方式復甦這把五百年前稱霸西方樂壇的低音木管樂器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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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資訊》

日期｜2025年3月8日 下午14:30

地點｜臺北國家演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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